第20章

    我一开始讨厌他,逐渐又习惯他,然后可怜他,再之后…… 六年前的一场火灾把生活搅成一团乱麻,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突然被判为危楼,我的心情也变得惴惴不安。

    妈妈并不理解我,她嫌弃我矫情的心事,唯一宽慰我的是被我恶作剧而喝下安眠药久睡不醒的林雪。

     他说:“姐姐,别怕,我在。

    ” 他真的很傻。

     我记得在池边,每次伸手做出向下抛洒的动作时,鱼群就会簇拥上来,即便根本没有饲料。

    林雪就像这些小鱼一样,甚至无需我勾手他就会呆呆地凑上来,追随我。

     这种被强烈需要和依赖的感受是令人动容的,扭曲的亲密使我深深沉溺在里面。

     但当隐秘被公之于众,我又一次害怕地后退。

    我没有认真思考过这段奇怪的关系会维持多久,但我也没有想到它会以无可挽回的方式戛然而止。

     火灾发生后我们因为危楼拆迁而搬家,但没料到搬进的新家也是豆腐渣工程,它在六年后猝不及防地轰然倒塌。

     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命途多舛是一种悲哀的说辞。

     我隐隐觉得自己变得不太正常,我看见许多幻象。

     许常安的葬礼就像一个逼仄的鱼缸,无比压抑。

    我像灵魂出窍一般看着自己跪在棺材旁边痛哭,脑海里楼房倒塌的瞬间反复重映,还有六年前就死去的小金鱼。

     那抹橘红的是唯一的亮色,我又想起来埋葬它时用的紫白色的牵牛花,碧绿的爬山虎还有宝蓝色的蝴蝶翅膀。

     金鱼的身影与灵柩里躺着的化着淡妆,穿着新衣的尸体模糊在一起,我分不清。

     死掉的是妈妈的儿子许常安,妈妈一遍又一遍痴语:“常安死了……常安死了……常安死了……” 可是我的弟弟林雪还在呀,他住在我的心里,就像他许诺过的那样 “就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