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幼年的怀姣很怕葬礼上洋鼓洋号的声音,但最怕的,还是老人骨感又冰冷的手,比冬日冰窖还冷,碰一下就能带走所有温度。

     和现在一模一样。

     冷得他后背都发起颤,可偏偏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任“人”打量。

     面前是绝对不属于人类的可怕事物,它好像感受到了怀姣的乖,在怀姣软得快要站不住了时,那如冰窟一般的手,就变本加厉地从手腕慢慢往前,移到了他的手指上,扶住他似的。

     指尖被捏了捏,怀姣在这样惶然恐惧的情况下,却仍感觉到了不正常。

    有“人”在靠近他,手背上的温热皮肤被覆盖,每一寸每一分都沾染上了寒意,紧紧桎梏着他。

     “不要……”碰我。

     绝对不是正常意义上的触碰。

     是恶意又故意的,恐吓动作。

     好像整个人都倒进了冰窖里,在洋鼓洋号声下,和死去的亲人握手。

     …… “够了。

    ” 怀姣意识模糊间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听到了这两个字。

     他好像被人从冰窖里救出来了。

     身体的温度渐渐回笼,这种情况下,怀姣并不能看到自己现在是一副怎样的模样,他只知道身上很冷,眼睛很酸。

     手电筒的灯光还没灭,手机就掉在脚边,他想蹲下身去捡,但力气好像被抽离了,一根手指都懒得抬起。

     面前站的是邢越,邢越的手还捏着自己的手腕。

    而这里不久之前刚被另一个没有温度的东西捏过。

     “有这么怕吗?” 邢越的声音有点奇怪,说完这句就马上闭上嘴了。

     他好像不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在怀姣抬起脸时,很明显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表情。

     怀姣对别人情绪的感知度很高。

     这跟他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原因有关。

     怀姣能看到邢越的表情却看不到自己的。

    他比邢越矮不少,以至于邢越在看他时,总是从高到低的视角。

     脸比常人都小,眼眶还是红的。

    脸颊上还有一点刚才摔倒时沾上的灰,那点灰并不能损害他那张脸的艳丽,反而把他衬得,格外的荏弱可怜。

     邢越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搞得无法不皱起眉。

     这样的表情,在面前怀姣眼里简直就是嫌恶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