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等

    动很大,他们无法想象一个中国学生居然成绩会超过所有的日本学生。

    但这件事情也让张定海和他最好的日本同学岩田二冢彻底反目。

    因为那天岩田二冢正好是第二名。

     “张桑,我们迟早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的,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谁是真正的第一。

    ”岩田二冢当时撂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而在此之前,岩田二冢却是张定海最好的日本同学,两个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又想到这段陈年往事,张定海忍不住感到一丝沧桑,沧海苍天,人的一生不过是沧海一粟,又算得了什么呢?想到自己刚才还瞻前顾后怕打败仗,张定海这时有了点自嘲。

     他突然想写几个字,其实他小时候家教甚严,他也写了一手好字。

    后来军旅生活多有不便,但张定海还是经常写写字,一方面练手,另一方面也是聊以玩乐。

     他没有叫大副,而是拧亮了气死风马灯,从一个木头箱子里面取出笔墨纸砚,然后研墨,摊开了纸。

    他看着沙黄色的麦秸纸,心里却又不知道该写什么,想来想去,狼毫笔几次拿起来,又几次放下去,始终拿不定主意。

     想了半天,张定海最后还是落了笔,只见他沉稳地舒展手腕,不一会儿纸面上两个笔酣墨饱的颜体字:不沉。

     应该说行伍中能写的如此好字的人不多,张定海的字雍容大度,似拙实巧,看上去宽博雄伟的同时还兼具柳体的秀丽,血肉筋骨中透着勃勃生机。

    张定海搁下笔,对于这两个字他十分满意。

    而且,张定海还觉得这两个字立意好,不沉,何曾不是他的一种内心苦闷的呐喊之声。

     你叫我沉,我偏不沉,遇强反挫,也就是不沉这两个字,似乎一下子让张定海茅塞顿开。

    单单就书法造诣上看,张定海的字只属中上品,他幼年主修柳体,但后来嫌大气不足,该修颜体。

    张定海想:“天下字写得好的何止千万,但像自己这样,带兵打仗,能够将胸襟融入字中的自古以来带兵的人又有几个。

    ” 转念又想:“战端一开,无论胜负,自己也只有这不沉二字自勉了。

    ”想到这里张定海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宣纸上写。

    可惜随身所带宣纸不多,平时练笔总拿麦秸纸代替。

     张定海又举着马灯在箱子里面找,然后把宣纸铺开,依旧是颜体。

    但不知道是情绪还是笔法,这幅字比刚才激愤中写出来的无论是筋骨还是笔力都没法相比。

    这让张定海很沮丧,难道自己刚才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越想越乱,张定海索性把笔一撂,和衣而眠,趴在桌子边上睡下。

    只是他眼睛一闭,便想起了远方的妻儿。

    他的妻子傅月是父亲当年科考同年的女儿,尽管两人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婚后感情却极好。

    一想起自己妻子温软的身子,张定海不禁小腹一阵燥热。

    但他很快打断了自己,没有继续想下去。

    然后他又想起了七岁多的孩子,不知道妻儿、老母在后方怎么样了? 就这么想前想后,不知不觉张定海就睡着了,似乎一道光芒照着一条小道,前方是他的妻子正拉着孩子殷殷地等着呢。

    难道仗打完了?张定海感觉自己像是撒着光芒一样朝前面走去,妻子和孩子越来越近。

     家,我回家了,张定海这么想着,小月儿,我想死你了,张定海努力想看清楚妻子的样子,但不知为何怎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他被推醒了。

     “长官,有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