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欢喜 作品

第49章

    消,血丝如蛛网盘结:「朕不会放过他,不会……」一遍又一遍,他不停喃喃自语。

     借著照进殿内的暗灰光影,傅长亭发现,不过几天,赫连锋又憔悴不少。

    双眼凹陷,下巴上参差不齐蓄满胡渣。

     秦兰溪之父,也就是当年的老王爷,在战场上是出了名的铁血无情。

    曾有传闻,当年他带兵剿匪,曾屠尽了整整一个村,连白发苍苍的暮年老者与呱呱啼哭的繈褓稚儿都不放过。

    只因村中有人窝藏了匪首。

     「若非母亲把我藏进水缸,朕早已不在人世。

    」抱著沈甸甸的酒坛,赫连锋的语气逐渐趋於平缓,「朕曾经告诉过你,一无所有的人不会在乎唯一,他们想要的是所有。

    」 「可是现在,朕已经坐拥了所有,但还是觉得……一无所有。

    」 傅长亭面无表情地听,不置一词。

    就如同当年在曲江城,看著秦兰溪牵著赫连锋的衣袖走进同一间客房。

    不问世情的道者也是这般静静站在他俩背後,望见赫连锋脸上的自若,望见少年王侯坦荡笑脸上一划而过的羞涩。

     「这些话朕只能跟你说。

    除了你,谁也不知道他还活著。

    长亭,朕已经没有能说话的人了。

    」赫连锋抬起头,酒意弥漫的脸上一片空茫与无措,「你呢,长亭?朕很好奇,你这人,像是从来没有心事。

    」 不等傅长亭开口,喝醉的天子兀自笑了起来:「朕忘了,你不爱说话。

    坦荡直率,所以也不会纠结於俗事。

    在曲江城时,他说过的。

    秦兰溪说,你是天字第一号的无趣,朕是第二。

    呵呵……呵呵呵呵……」 他痴痴笑著,眼中落寞更甚。

    放眼天下,眼下也只有这个男人会提及那个已成禁忌的名字。

    在过往与现实间沈浮的帝王看不见,有那麽一瞬间,冷面国师漠然的脸上绽开了裂痕。

    若非赫连锋的嘲弄,不假思索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

    有的,他也曾这般执著酒盏伴著那人月下闲话。

    在那人感歎他的木讷憨直时,笨拙地竭力为自己辩解──我也去过思过崖。

    师父命我去察看,师弟是否真心悔过。

     於是那人笑得欢畅,险险抱著肚子从石凳上摔下。

    他笑时总是弯下眼,眸光闪闪,双唇猫一般翘起,三分惬意,七分满足。

    那人是鬼,那人唤他木道士,那人……手中无数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