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一宋十九 作品

第30章

    总是有道理,若我同阿音当初勤勉一些,再长些本事,便好了。

     没几年,师父也走了,不晓得是酒喝多伤了身,还是墓下多了坏了神。

     师父走得十分安详,她说,不哭便对了,我这辈子没看走眼过,你是个有大造化的。

     我同阿音将师父埋在九如山下,而后收拾包袱去了北平,头一回到四九城,糖葫芦、豌豆黄、驴打滚儿,阿音什么都新鲜,只是新鲜要钱,我们新鲜不起。

     我那时同阿音顿顿都是白水面,她并不嫌弃,还笑吟吟同我说,日后有钱了,便在面里卧上鸡蛋,想卧几个就卧几个。

     穷困让人的想象力都畏畏缩缩,敢贪图的也不过就是几个鸡蛋。

     再过了两年,出了几样好的货,渐渐宽裕起来,手里也有了几个余钱,当初的新鲜都尝了个遍,还在城南租了一方小院子,我支摊儿揽活,她洗衣做饭,日子算是踏实。

     再往后,便是她十八岁尾那一天。

    她一如往常地去了,一如往常拿着钱回来,关门说累坏了,再不干这事了。

     她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能发现这样多破绽,我怎么会发现不了同我日日在一处的阿音的不同呢? 我瞧见了她夜里难耐的哀吟,瞧见了她冬日困乏得睁不开眼的懒惰,听见了她一日比一日毒辣的言语,听见了向来不爱认字的她辗转反侧,披衣翻书的声响。

     我一页一页翻看她瞧过的书,书上被反复捻出毛边,拓下汗渍的页面,都有螣蛇的记载。

     我明白了她所发生的变化。

     我寻遍古籍,求问高人,还去雾灵山探查了一番,雾灵山半山腰有位老道同我说,螣蛇乃女娲座下蛇族神兽,轻易难解,然而《山海经》里有言,女娲座下还有一龙身灵兽,唤作白矖。

    相传白矖同螣蛇追随女娲补天,分列女娲娘娘左右护法,白矖为左,位尊于螣蛇。

     倘若找着纳有白矖精魂的神物,八成能将螣蛇之魄驱赶出来,剥离人身。

    白矖的模样没几人见过,却同螣蛇相生相克,螣蛇通常便藏身于白矖神像周遭。

     我谢别老道,回了北平,阿音却搬往了胡同里,我去寻她说话,她同我谈天,谈地,谈理想,无风,无月,也无情。

     我没有说什么,自个儿回了家里,而后接了从前推拒的几样活。

     我四处打听,是否有灵异妖兽出没的地方,哪里有奇事诡事,我便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