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陶淮南耳朵灵,别人在不远处说他命苦,说哥俩以后必定不容易,说小瞎子得拖累哥哥一辈子,陶淮南听见了。

    他握紧着哥哥的手,哥哥的手心总是热的。

     他们是前天回到这儿的,回来葬父母的骨灰。

    从半年前开始陶淮南没有爸妈了,只剩下哥哥。

     哥哥比他大很多,很疼他。

     老家习俗多,白事流程长又繁琐,他们要在老家住一周。

    陶淮南没来过这儿,他不是在这儿出生的,也没在这边生活过。

    这里对他来说太陌生了,这边的人他都不认识。

     这儿太冷了,陶淮南带着毛线织帽,脸前的位置带按扣的,扣上后就能连头带脸都罩住,只剩下眼睛。

    可尽管这样,陶淮南还是冻得鼻梁疼,两眼中间的那点小骨头被风一吹就针针儿疼。

     寒冬腊月,人在外头说话都带着股寒风里的僵硬,好像嘴唇和舌头都不那么灵活了。

     陶淮南说话瓮声瓮气,时不时咳嗽两声,第一天来这他就感冒了,吃了几次药,一直也没好。

    陶晓东要忙的事多,不是时时都能顾上他。

     陶淮南就是在这时候遇见那个小孩儿的,在他爸妈的灵棚前,在一个冷得彻骨的冬天。

     那时他站在外面捧着杯子喝牛奶,帽子上的按扣揭开,脸前的那截布片在下巴处垂着,杯子口牛奶蕴出的热气喷了他满脸。

     身后是依然嘈杂的灵棚,一杯烫手的牛奶让陶淮南终于不那么冷了,手心暖呼呼的,都有点不舍得喝。

     手里杯子突然被人抢走的时候陶淮南吓了一跳,惊得整个人往后一缩。

    他什么都看不见,在一个处处都陌生的地方,这种突然发生的变故总是令他很害怕。

     牛奶泼到他帽子和前襟上一些,陶淮南慌张短促地喊了一声“哥”。

     那是个光着身子的男孩儿,比陶淮南矮点,瘦得好像只有一把骨头,肋骨一根一根凸着,身上青紫遍布,脸上胀着不健康的红。

     他两手捧着陶淮南的杯子,大口大口地咽着牛奶,手上破皮皴裂,还很脏。

     老家的叔叔喝了一声,因为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吼陶淮南又是一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