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着有啥意思,我还怕人家听到啊。

    玉凤说,曲解我了,我就是心急,态度有点问题,我道歉,总可以吧。

     潘逸年说,这些天,可还有人来闹事。

    薛金花说,前一腔还闹不停、最近没了。

    我真的,天天提心吊胆。

    黄胜利这乌龟王八蛋。

    潘逸年说,晓得为啥不来了。

    薛金花说,为啥。

    潘逸年说,是骆律师的功劳。

    和这些人一一协商、达成意向。

    还有老夫妻煤气中毒这家,其子女原本不肯妥协,坚决依法追究。

    骆律师在其中调停,总算愿意协商撤诉,已属不易。

    这不是哪个律师,随随便便能办到的。

    玉凤说,我想问,赔偿款多少。

    潘逸年说,骆律师统计好,会将赔偿明细单拿来,只要付钞票就好。

    一旦撤诉,姐夫就会出来,当然,愈快付愈好,以免夜长梦多。

    玉凤说,我只担心,我付不出。

    潘逸年打断说,骆律师的律师费,我和玉宝来付,算是我们的心意。

    玉宝说,只此一次,如若还有下次,后果自负。

    玉凤还要说,被薛金花眼神瞪回去,薛金花说,能用钞票解决的,就不算事体。

    潘逸年呼机频响,拿起看看说,我出去打电话。

     潘逸年走后,玉凤说,我没钞票哪能办。

    薛金花说,那晓得吧,现在年年过年,对我侪是一道坎、生死坎。

    玉卿说,我的钞票,被大姐夫悉数哄骗光了,我一分也没。

    玉宝说,过完年,我要去广州进货,需要一大笔钞票,还要付律师费,我也拿不出。

     玉凤发狠说,我晓得了,那对黄胜利、心底有积怨,恨不得伊死。

    薛金花说,我们家,现在上演一出大戏。

    玉宝说,啥大戏。

    薛金花说,狼和东郭先生,蛇和农夫,玉凤和伊的姆妈妹妹们。

    有些人,不是人,是狼、是蛇。

    玉凤说,我文化不高,但我听懂了,姆妈用不着拐弯抹角骂人。

    薛金花说,我没骂人,我骂的是狼,是蛇这样的畜生。

    玉卿没响,玉宝吃苹果,玉凤含泪说,黄胜利为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姆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薛金花说,大过年,要开批斗大会是吧。

    玉凤说,我不是批斗,我讲事实。

    薛金花说,好,我倒要听听。

     玉凤说,老早底,姆妈指望黄胜利养老,嘘寒问暖,凡事考虑伊为先,当亲儿子一般,黄胜利呢,是个孤儿,真把姆妈当亲妈,在外面没日没夜开出租,维持一家门的生活,虽然不富足,但大家也没饿肚皮。

    啥人晓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自从玉宝嫁了潘家老大,一切侪变了。

    讲起来,玉宝还要感谢我。

    玉宝说,从何讲起。

    玉凤说,要不是我缠着姆妈、去潘家作人客,玉宝会得这段好姻缘。

    我也晓得,潘家老大住在上只角,有本事、有钞票,头脑灵光,会做人。

    薛金花说,大家评评理,这两个女婿,会更偏爱谁。

    玉卿玉宝不吭声。

     玉凤说,我晓得黄胜利各方面,和潘家老大不好比。

    但是,就因为姆妈这种态度,才让黄胜利不惜挺而走险,想多赚钞票,重新赢回姆妈的尊重,赢回在姆妈心中的地位,让生活回归原处。

    这趟黄胜利,是犯错误了,姆妈也要反省一下。

    薛金花说,我反省啥,做坏事体的,又不是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玉凤说,我白费口舌了,放心,我不要那钞票,我砸锅卖铁、卖肝卖肾,也会得把黄胜利救出来,谁让伊是我丈夫、小桃的爸爸。

    讲完,起身往外走。

    薛金花说,我气得头痛病犯了,我进房躺一会儿。

    玉卿说,我去准备中饭。

    玉宝说,我也去。

    玉卿说,不用了。

    阿姐肚皮蛮大,要注意休息。

     玉宝没事体做,索性去两楼寻赵晓苹,赵晓苹来开门,互道新年好,进到房间里,赵晓苹端出果盘说,随便吃。

    玉宝抓把香瓜子,边磕边说,爷叔阿姨呢。

    赵晓苹说,做人客去了。

    玉宝说,晓苹没去。

    赵晓苹说,去做啥,当散财童子啊。

    玉宝笑起来。

     赵晓苹说,我听到一则大新闻。

    玉宝说,是啥。

    赵晓苹说,阿桂嫂,二审宣判t?了,还是要蹲十五年牢。

    玉宝感叹说,十五年,太漫长了。

    赵晓苹说,是呀,逸青可晓得。

    玉宝摇头说,应该不晓吧。

    赵晓苹说,我有个疑问,逸青,到底欢喜阿桂嫂么。

    玉宝想想说,问倒我了。

    讲不欢喜吧,少年青春驿动,最最多情,又是初恋,很难忘怀吧,但要讲欢喜,自出事那晚后,逸青从未提过阿桂嫂三个字,一如往常,除了上课,就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像从未发生过。

    赵晓苹说,是蛮难讲的。

     赵晓苹说,哦,还有个新闻,玉宝包管爱听。

    玉宝又抓一把瓜子说,讲呀。

    赵晓苹说,王双飞老婆,怀孕哩。

    玉宝说,真的假的。

    赵晓苹说,骗侬做啥。

    王双飞老娘开心死了。

    玉宝说,不是讲短小嘛,假新闻。

    赵晓苹说,不是我讲,是杜阿婆讲的。

    医生说虽然短小,不影响生育。

     玉宝说,这也蛮奇怪的。

    赵晓苹说,有啥奇怪。

    玉宝说,没啥。

    赵晓苹说,讲话讲半句,吊我胃口,为啥奇怪,快讲。

    玉宝笑说,还是不懂为好。

    赵晓苹撇嘴说,啥年代了,还犹抱琵琶半遮面,没有啥我不晓得。

    玉宝说,晓苹晓得啥。

    赵晓苹说,我晓得,看男人主要看鼻头,潘姐夫鼻头又高又挺,说明啥。

    玉宝说,说明啥。

    赵晓苹凑近耳畔嘀咕,玉宝脸红说,要死快了,这种话也讲的出口。

    赵晓苹说,玉宝老实讲,我讲得是不是事实。

    玉宝一时无语,忽然噗嗤笑了。

     赵晓苹说,看吧,我没讲错。

    玉宝笑说,从哪里听来的。

    赵晓苹说,华亭路呗,那些摊户开黄腔,一个比一个狠。

    玉宝说,少跟这些人胡混。

    赵晓苹说,我有分寸。

    玉宝说,和张维民电影看的哪能。

    赵晓苹说,不要问。

    玉宝笑说,现在又扭捏了,刚刚不是蛮大胆的嘛。

    赵晓苹也笑,两人笑成一团。

     ?第四十二章娘家 中晌留饭,平常方型桌,此刻撑开成圆台面,够六人坐,薛金花将小菜、各样挑点到盘里,摆茶几上,让小桃带小囝,坐矮凳吃。

    逸青傍薛金花坐,薛金花说,欢喜吃啥,自己挟,勿要客气。

    逸青说,好。

    薛金花说,潘姑爷吃酒吧,玉卿,拿神仙大曲来。

    玉卿要起身,潘逸年说,酒不吃了,我吃茶。

    薛金花说,酒是要少吃,伤身体。

    现在时刻记住,是两个小囡的爸爸。

    潘逸年不由微笑。

    玉宝说,生下来、才晓得一个两个,现在讲太早了。

    薛金花说,我过来人,有经验,看玉宝面相,就晓得生儿子。

    玉凤筷子一停,眼睛瞟瞟,又继续吃。

    逸青说,阿嫂,这要听姆妈的,肯定没错。

    除玉凤外,侪笑了。

    薛金花说,逸青有女朋友了。

    逸青说,没,我想好好工作,过几年再讲。

    薛金花说,男儿志在四方,不拘泥儿女情长,可以。

    玉宝笑说,逸青还报名参加演唱大奖赛。

    薛金花说,在哪里,我去助威。

    玉宝说,上海电视台。

    薛金花说,哟,结棍,要上电视啦。

    逸青说,八字没一撇的事体。

    薛金花说,哪能讲。

    逸青说,这档歌唱比赛,我一个人不可以,要以家庭为单位,哥哥阿嫂不肯上,寻不到人陪我,只能放弃。

    薛金花说,有啥难的,我介绍个人。

    逸青精神抖擞说,请讲。

    玉凤说,我自身难保,没这闲功夫。

    玉卿说,我五音不全。

    薛金花说,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逸青说,啊。

    玉凤忍不住说,人家要一家门,有血缘关系,姆妈算啥。

    薛金花说,当我不看电视啊。

    只要沾亲带故,也没问题。

    逸青高兴说,这样最好了。

    玉凤泼冷水说,姆妈会唱啥,拖人家后腿。

    薛金花说,我在长三堂子里、弹琴唱曲的辰光,哪位先生能与我争锋。

    我小金花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玉凤咬牙说,姆妈。

    玉卿玉宝没响,潘逸年面色如常,慢条斯理吃饭。

    逸青说,姆妈会唱啥歌。

    薛金花说,我会唱大九连环。

    逸青说,能唱两句嘛。

    薛金花放下筷子,说唱就唱:上有呀天堂,下呀有苏杭,杭州西湖,苏州么有山塘,哎呀,两处好地方,哎呀哎哎呀哎呀,两处好风光。

    停住说,哪能,还可以吧。

    逸青拍手… 中晌留饭,平常方型桌,此刻撑开成圆台面,够六人坐,薛金花将小菜、各样挑点到盘里,摆茶几上,让小桃带小囝,坐矮凳吃。

     逸青傍薛金花坐,薛金花说,欢喜吃啥,自己挟,勿要客气。

    逸青说,好。

    薛金花说,潘姑爷吃酒吧,玉卿,拿神仙大曲来。

    玉卿要起身,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