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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最后一次去见霍恩斯比是在6月2日,维也纳峰会前两天,再次得到了模棱两可的答案,“等峰会结束再说”。

    安德烈不打算等下去了,他去了一趟车站,取走了寄存在储物柜里的手提箱,这个手提箱在柜子里躺了好几个月,已经累积了一小笔高于平均值的租金。

    这次没有人给他安排飞机和护照了,很难找到实体记录,但我想他应该买了渡轮票,先到了布列塔尼,从那里坐火车到巴黎,之后转到柏林就很容易了。

    他又回到了柏林,他那不是家乡的家乡,他的旷野和剧场。

    他将要和莱纳·沃格尔一起谢幕。

     作者有话说: [3]瓦尔特·乌布利希,东德总书记,小时候罹患白喉,虽然痊愈,但声音变得尖细奇怪,是他的个人标志之一,加上他的萨克森口音,“公开演讲时,时常令人无法理解”(引自Berlin1961,FrederickKempe) 第二十七章 在柏林,夏天已经来了。

    莱纳时常开着窗,让风进来。

    他没换窗帘,仍然用着房东留下的棕色布帘,印花散发出衰老的气息,靠近地板的地方被上一个租客的猫抓坏了。

    莱纳并不特别介意,美学不是他的首要考量。

     他不常在家里。

    一是因为不希望和窃听器时刻共处,二是连日的好天气提供了足够的理由外出。

    他带着小说到河边散步,在长椅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书摊开在膝盖上,但眼睛看着水面上的野雁。

    虽然咖啡厅比长椅舒适得多,但街上不太安全,如无必要,莱纳不希望出现在东德巡逻队和美国军人的视线里。

    他当然听到了关于墙的流言,但没有过分担心,从1952年开始,类似的谣言每年都浮出来至少一次,全都没有成真。

    在他看来,最糟糕的情况顶多就是1953年重演,人们会像以前那样熬过来的,老实低下头,不要乱说话,等风暴从头顶吹过。

    它一般只影响那些站得高的人。

     白昼漫长,好像来了就再也不走了。

    莱纳踩着驳船傍晚的汽笛声往回走,躲进“金色鹈鹕”,喝酒,直到夜晚终于展开长袍,把柏林裹进怀里。

    酒馆打烊之后他才回家,走出了两条街,意识到小说忘在酒馆里,但是现在折返太迟了,只能留到明天再说。

    能亮的路灯本来就不多,这一晚连最后一盏也被打碎了。

    公寓所在的那条街完全陷入黑暗,莱纳觉得自己听见了脚步声,在前面,不是后面,他皱起眉,在微弱的月光里,面前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无用的路灯柱投下半透明的影子,像炭笔蹭出来的污渍。

    他比平常多喝了一份威士忌,不是个好主意,大脑就像装在冷水瓶里,随着脚步晃动,在狭窄的玻璃瓶身上不停碰撞。

     所以,打开家门之后,他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