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子燕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到镜子里的女人,极有耐性地看着自己。

     战争已经重新开始。

     于是学着对方的口气,轻声回答:“马上。

    ” 对方沉默半秒,没继续催促,挂了电话。

     取行李的大厅,只剩下自己行李孤零零在托运带上。

    降落时间已经是半夜,接机口处围着各种人马,她推着行李车走出来,没怎么费心地就认出一名高大男子的身影。

     何绍礼。

     这名字就像什么魔咒,和她曾经毫无印象的前半生紧紧缠绕在一起。

    当初病床上醒来,各路人马转述那个糟糕又陌生的故事:寡言沉默又城府极深的女孩,用一位底层穷姑娘对白马王子不合时宜的热情和独特心机,几近疯狂地追求室友弟弟的何绍礼。

     更令人刮目相看的是,她成功了。

     江子燕取得何绍礼父母和姐姐的信任,拆散了何绍礼曾经样貌到家世都般配的青梅竹马的恋情,步步为营,逼迫他与青梅决裂,随后把他灌醉后一举怀孕,还百般花招地成功逼迫何绍礼娶自己。

     据说向来脾气极佳的何绍礼被这个女人逼得放了狠话,他怒极反笑:“你讲什么?我娶你,除非你死。

    ” 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的江子燕一言不发,转身就从三楼跳下去。

     像传奇,但比传奇更糟糕的结局是她没死。

     不仅没死,肚子里的孩子都命大的保住了。

     唯一的后遗症,也只是失忆了。

     江子燕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何绍礼。

    机场的灯光像是一桶油漆毫无章法地泼过来。

    刺鼻气味散去,眼前只剩下强制又冷酷的纯白色。

     她记得自己头痛欲裂地醒来,陌生的人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恶意和窃窃私语,丁点都没有印象的往事。

    头部的撞击带来太多后遗症,在认知辨识都仍有困难的情况下,接受了保胎治疗,几个月后,懵懂地升级成为了母亲,产下皱巴巴的婴儿。

     最初半年里,江子燕对着日夜啼哭的儿子,心里的绝望多于母爱。

    在此期间,那位据说责任感和前途都无量的企业家丈夫,何绍礼先生,仅仅只出现过一次病房。

     当日,她还在昏昏沉沉的午睡,耳边仿佛听到皮鞋极轻地踩地。

    过了很久后,她被嗓中干涸隐隐地渴醒。

    江子燕木然地睁开眼,看向旁边的床头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