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过年的背景音乐必不可少:“年夜饭,总该丰盛点的。

    ” 他破天荒给我倒了一小盅白酒,然后磕磕我的杯子:“金榜题名。

    ” 我笑着回他:“财源滚滚。

    ” 我哥敲我一个爆栗:“俗。

    ” 我改口:“平安喜乐。

    ” 我哥很讲究,二十九的时候把几扇大窗户全部贴上了窗花,阳台上挂了一串彩灯。

     此时从窗户往外看,屋内的灯光把窗花的阴影打到屋外的雪地上,在红色的串灯下一闪一闪,都是年的味道。

     春节对于中国人来说,着实是个不太一样的日子。

     本来被卷子压着的心情似乎能在一盘饺子中被熨得妥妥贴贴。

     年关将近的时候医院很忙,我哥有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三十晚上没排上他的班,能在家陪陪我。

     因为这个,就连春晚里无聊的小品都显得有了点趣味。

     一顿饭磨磨蹭蹭地吃了三个多小时,到后来我醉得有些头晕,就趴在矮几上看窗外的雪景,听《春节序曲》伴着我哥在厨房摆弄洗碗机的声音。

     我突然感觉我活了。

     也许不是突然,是在高三这一年里,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噩梦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模糊又遥远,甚至我脑海中苏明的样子都不甚清晰。

     似乎从出生开始,我就和我哥这样生活,一直过了十八年,直到今天。

     我还想继续过,就这么过下去。

     或许别人有这样那样未完成的抱负,有这样那样的悔恨和遗憾,少年人也理应对未来的人生充满期待……那我和他们不同,可能我只算是个人生主线的佛系玩家,虽然只有18,却感觉一眼望到了头,但这种感觉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遗憾。

     这是我前17年多少次午夜梦回可望而不可得的人生。

     就这么混吃等死,只要是和我哥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哥从厨房出来,看我趴在那儿,轻轻揉了把我的头:“困了?困了上楼,别在这儿睡,小心着凉。

    ” 我迷迷糊糊在酒劲儿里把自己撑起来,摇摇头。

     我哥笑了,又揉了把我脑袋:“那去沙发上?”我点点头,任他牵着走。

     我俩窝在沙发里看春晚,我靠在他身上,他抱着我。

     其实演了什么也没看进脑子去,只是感觉我哥的这件羊绒衫真好看,尤其是他穿上的时候。

     别人,不论是谁,都穿不出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