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希 作品

第22章 第22章把他勾得魂不守舍。……

    是会骑马,还用你教……”虞兰芝不解道。

     “会不会的有什么所谓,反正我也不是真心想教,她也不是真心想学,我们主要是为了打情骂俏。

    ”陆宜洲笑呵呵道。

     虞兰芝由衷地赞叹:“你可真是个禽/兽啊。

    ” “哪里哪里。

    ”陆宜洲谦虚道。

     两个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很长时间没再讲话。

     虞兰芝坐立难安。

     陆宜洲怎么知道的? 马车越走越慢,照这个速度何时才能下车? 祸不单行,连天老爷也凑热闹不嫌事儿大,半路骤降倾盆大雨,车夫慌忙给马儿套上斗笠蓑衣,告知陆宜洲先到前面歇脚的亭子等一等,这种疾雨来得快去也快。

     于是后面乘坐下人的车辆也跟着驶向亭子附近。

     这下不知又得耽搁多久。

     虞兰芝已然坐如针毡,对面的陆宜洲不是陆宜洲,是一个熊熊燃烧的泥炉,把她架在火上烘烤着,煎炸着,直至焦糊发黑。

     陆宜洲笑道:“你,这是哪儿不舒服?” 她总共挪动了四次圆圆的小屁/股,挪得他有种难言的燥热。

     虞兰芝道:“车里太闷。

    ” “已经开了两扇窗。

    ” “还是闷。

    ” “憋坏了我可担不起,劳驾你自己去外面,凉快。

    ” “我这双鞋,光是绣工就撵上半年的脂粉钱,沾不得水。

    ” “我背你。

    ” 虞兰芝眼底迅速飞过一丝戒备,说话都客气了三分,“那哪儿能,跟您尊贵的玉背比起来,我这是破鞋,不必不必。

    ” 说完,一琢磨,不对劲。

     难以置信从自己嘴里蹦出“破鞋”二字,脑子被陆宜洲踢了? 讽刺无比。

     陆宜洲果然满目鄙夷,偏过头,深深望着窗外。

     你才是破鞋。

    虞兰芝咬着牙,在心里骂。

     仿佛能听见她心声,陆宜洲头一转,深邃的黑眼睛亮得像宝石,灼灼盯住她。

     虞兰芝浑身一凛,像只炸毛的猫儿。

     陆宜洲毫不怀疑,倘若他敢动她一下,她就跳起来抓他。

     “每次,不都是你欺负我,”他轻声问她,“我何时伤过你?” 虞兰芝:“……” “你在害怕什么?” 她害怕的东西,命好的公子爷陆宜洲,这辈子都不会懂的。

     虞兰芝干笑一声:“笑死,我会怕你?” 这场雨下了半个时辰,才不慌不忙收了势头,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终于可以行车。

     一个时辰后,虞兰芝和仆婢一根头发丝也没少,被陆宜洲完璧归赵。

     虞二夫人由衷地微笑,目光柔和,对他的好印象逐日递增。

     这趟收获颇丰,鹿两只,野雉数只,另有三张狐狸皮,其中一张还是白到不掺一根杂毛,全部献给了虞二夫人。

     虞兰芝两眼发亮,去摸那白狐皮子,不意扑个空。

     陆宜洲将皮毛收好递给下人,对虞二夫人恭敬道:“三张差不多够您在冬日做套护具,不够下回我再给您打。

    ” 没有我的吗?虞兰芝后知后觉。

     虞二夫人眉开眼笑,不吝言辞把陆宜洲从头夸到尾,留他用晚膳。

     “那就叨扰您了。

    ”陆宜洲拱手道谢。

     “这孩子,真乖觉。

    ”虞二夫人看女婿,越看越爱,“芝娘,陪七郎喝茶去。

    ” 说着就要亲自去趟厨房,以免新来的厨娘拿不准姑爷的口味。

     待她和一众仆婢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虞兰芝才喃喃道:“两张皮子就够了……” “够了也没你的份,你又不稀罕。

    ”陆宜洲没回头,拔腿就走。

     十日后,陆府送来一箱冬日衣料,貂皮羊皮狐狸皮,还有一件白狐斗篷,洁白如雪,毛绒绒,摸一下柔软如云,暖烘烘的,再大的风雪都能扛住。

     陆宜洲没说给谁,但谁都知道那是给谁的。

     虞兰芝抱着仙女一般美丽的斗篷,如梦似幻,又愧又爱。

     真的很喜欢,喜欢到舍不得撒手,连一句硬气的话都说不口,然后为这样贪婪的自己深深惭愧。

     不过这个小娘子很快又把自己安抚好,喜欢漂亮的斗篷没有错,收下漂亮的斗篷也不代表贪婪,而是陆宜洲欠她的。

     那么多冷嘲热讽,不是白挨的。

     这碗饭就该她吃。

     她抱着毛绒绒的斗篷,在陆宜洲如影随形的视线下跑回自己房间。

     仿佛没说谢,脊梁骨就挺得很直。

     冬月初四,大雪,郊社署大小官员赶往圆丘,准备冬月初十的冬祭,皇后首次担任亚献,虞兰芝等十位斋娘首次登台辅佐。

     紧张在所难免。

     临行前,虞兰芝把信笺交到小厮手中,写给陆宜洲的, 大意就是展信悦,她将去圆丘参与冬祭,归期十五,勿念。

     总算有了一点为人未婚妻的自觉。

     陆宜洲阅完信,重新折好放入怀中,挑了根最大的红萝卜,“吃吧,你未来的女主人要去做大事,待她回来再介绍你们认识。

    ” 漂亮的小黑马卡嚓卡嚓啃萝卜,自由垂下的尾巴悠然摇摆,皮毛油光水滑,宛如发光的玄色丝缎。

     原是准备的一匹小白马,更漂亮。

     不意陆宜洲中途改主意,换成这匹黑的。

     黑色才配黑心肝的坏丫头。

     小黑马的红萝卜将将咬一半就被人类丢在地上,它一脸懵圈,尽管长得黑,却很可爱,尤其发呆的时候,人类为它取了一个朗朗上口的好名字,叫小呆。

     喂了一半就失去心情的陆宜洲十分低落。

     可是怀中有她写的信,是她的,那燃烧心底十余日的怒火就被熄灭了。

     他怔怔按住心口,芝娘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的,至少知道给他写信了。

     本着原谅她的心情,这日晚,陆宜洲睡了一个好觉。

     恍如重回青幕山梁家的田庄,芝娘坐在六角亭的木栏上荡着双足,他走过去,戳破梁元序的幻影,取而代之站在她面前。

     她没生气,张开双臂跃入他怀中,小脑袋一歪,枕着他的肩,像只撒娇的猫儿。

     “你怎能这般轻浮?”他咬紧牙,红着脸。

     “你不喜欢吗?”她蓦地捧住他的脸,像亲梁元序那样也亲了他,柔软的唇贴在他唇上。

     陆宜洲身形微晃,瞬间觉醒,一动不动。

     “喜欢吗?”她问。

     “喜欢。

    ” “还骂我不?” “不骂了。

    ” 梦里,他竟如此窝囊。

     可是窝囊也有窝囊的好处,那样她便允许他碰,不碰她还不乐意,把他勾得魂不守舍。

     天色破晓,陆宜洲比平时早起半炷香,冲进净房,换下衣裤,再出来时,额头挂着水珠。

     卯正,三等婢女照常走进七公子房间,洒扫整理,完毕再将该换洗的薄衾被褥和贴身衣服带回去清洗。

     自从公子年满十五,院子里的妈妈便独揽清洗他贴身衣物的差事,不让小丫头片子碰。

     因为第一个接触的婢女又惊又怕,拿去问嬷嬷公子里裤上沾的什么? 嬷嬷眼一瞪,小丫头一凛。

     嬷嬷冷声道:“公子长大自然就有的东西。

    今儿你只来问我,算你懂事,若是跟别个嚷嚷,你的造化可就到头了。

    ” 婢女连忙跪下请罪。

     此后,陆宜洲的贴身衣物就不再由婢女经手。

     言归正传,三等婢女把公子换下的衣物全部折进箧笥,眼皮都不抬,视若无物,交给赵妈妈,功成身退。

     赵妈妈是大夫人最信任的老人之一,唯一的缺点是有些洁癖,反倒适合伺候极为讲究的陆宜洲。

     这日,赵妈妈委婉地提醒大夫人,是不是该在公子成亲前找个贴心人儿。

     大夫人摆摆手,“找不了一点,老太君恨不能把他院里的母苍蝇都撵出去。

    ” 赵妈妈只好闭嘴,自是不好意思道出公子十余日遗了两次。

     憋坏了吧。

     陆宜洲憋没憋坏犹未可知,虞兰芝这厢却是要憋不住了。

     教引嬷嬷拍拍她的小肚子,“让你屏息凝神,不是真让你不喘气,不喘气那还是人不?” 虞兰芝深深吸了口气,喘气是肯定要喘的,只是过于紧张,呼吸跟着凝滞了。

     初十就要站在皇后的身边,着实让这群小娘子既雀跃又紧张,面面相觑,又攥着手心不语,连平时最为叽叽喳喳的梁萱儿都变得安静。

     别看平时一个比一个娇气挑剔,真上场却是一个比一个认真的。

     帝后下榻圆丘行宫,一干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在此办差的每日需经重重关卡,一道一道验明正身,核对门籍,这种级别的防御要是能被人攻破,天下早就大乱。

     明明梁元序也在其中,怎么跟人间蒸发似的,无论虞兰芝如何打听,也没机会见到他。

     多么固执的拒绝。

     越是如此,她越不让自己消沉。

     做女官是因为他,但这些她坚持到现在,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事并不会因失去他便放弃。

     反而要做得更好。

     这样,将来,有朝一日,还能再见面的话,她就能昂首挺胸,神气十足,而不是灰头土脸,灰心丧志。

     虞兰芝捧着《太常寺要录》,翻看着梁元序朱红的笔迹,将书册按在心口,微抬下巴,一瞬不瞬望向窗外枝头唱歌的小鸟。

     多普通的小鸟,灰扑扑的羽毛,可是它很开心呀。

     她低头,盯着自己海棠粉的的高腰笼纱裙,这是戒掉粉蓝色的第五天。

     并没有多么难戒,海棠粉本就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粉蓝色却是她的心脏第一次为男孩子怦然且疼痛的颜色,是梁元序多情的眼眸。

     她摸了摸自己的裙褶儿,如同把不为人知的思念也抹平了。

     冬月初十,崇邺冬祭。

     幢幡宝盖,祭乐高扬,作为擒贼有功,受过褒奖的斋娘,虞兰芝站在了第一排,皇后和她之间仅仅相隔了五步远。

     十七岁的虞兰芝第一次目睹了传说中的龙凤:大瑭皇帝和皇后。

     威仪万千的衮服翟衣绚丽夺目,裹着无上权力浸淫出的压迫力,令人不敢直视,但华服之下,他们长得与祖父祖母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一对看起来更严肃更威风的老人。

     冬祭结束的第二日,帝后起驾回宫。

     斋娘们则要等三五日再动身。

     待行宫恢复往日的氛围,几名斋娘才露头坐在廊下晒冬日的暖阳。

     叶斋娘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皇帝也会老……” 是呀,皇帝居然也会老。

     在许多人眼里皇帝应是没有生老病死的烦恼,甚至不会如厕的。

     小娘子们思绪乱飘,心有余悸。

     庆幸六年前皇帝就不再选秀,不然她们之间必定有人要入宫,那么老的皇帝,她们同时不寒而栗。

     叶斋娘左右瞧一瞧,表情鬼祟,压低声音飞快说了句:“辰妃今年才二十八,跟我大姐姐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就与皇帝一见钟情了呢?” 二十八岁,在小娘子们的眼里不小了,相当成熟,是大人,可是放在六十余岁的皇帝旁边,分明就是个小孩子呀…… 小孩子怎么会爱上那么老的大人呢? 虞兰芝想不通,这里没有小娘子想得通,大家便不再讨论。

     她们更好奇辰妃的美貌,据说人间绝无仅有,倾国倾城。

     虞兰芝小声嘀咕,嫁给比祖父还老的皇帝,辰妃的家人得多心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