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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开在码头不远处的钓鱼用品店挂着崭新的招牌。

    冬天,几乎没有生意,店堂空荡荡的。

    柜台后面那位晒得黝黑的先生告诉我,店铺是一年前易手的,原先的女主人做了一次心脏手术,不能再继续打理店铺了,不过她和她的丈夫就住在钓鱼用品店后面的小平房里。

    如果我想见他们,穿过后门出去就行。

     我就这么做了。

    走过堆积着钓线、鱼竿、成桶鱼饵和潜水服的仓库,推门踏进阴暗的后院。

    地上的积雪没有脚印,完整洁白,楼梯上的也是。

    我按了按门铃,没有声音,只好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软拖鞋摩擦木板的声音,门打开了,露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脸,大概是护工,她问我有没有事先通知梅森太太,我说有。

     五分钟之后,我局促不安地坐在凹陷的长沙发里,面前放着一杯迅速冷却的茶,等着梅森太太。

    卧室门打开的时候我跳了起来,看着年长女士走过来。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毛衣,戴着一串珍珠项链,右手有戒指,一块皮带纤细的手表圈着手腕,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饰品。

    安德烈的眼睛显然遗传自母亲,一样的绿色,让人想到海藻、深水和苔藓。

    她露出微笑,邀请我坐下,问天气是不是为我的旅途带来了很多阻碍。

     “不算太严重。

    ”我回答,用德语,她的脸好像一下子亮了起来,很多年没人和她说过德语了,“谢谢你没有拒绝我,梅森太太。

    ” “我不会拒绝卡尔的朋友。

    ” “我在电报里没能好好介绍自己,我姓沃格尔,莱纳·沃格尔。

    卡尔在柏林的时候,我曾经和他一起工作。

    ” 这个名字就像落在舌头上的一小撮沙子。

    “卡尔”这个名字在我记忆里唤起的是一张空白的画布,我不能把它和安德烈联系在一起。

    为了不去看那双属于母亲的眼睛,我又喝了一口茶,把目光移到电话旁边的相框上,离我最近的那张照片想必是蜜月旅行的纪念品,安德烈的母亲和继父在烈日下看着大海,不知道是哪里的海,葡萄牙?希腊?另一张黑白照片是年轻的安德烈,穿着军服,戴着皇家工程兵的肩章,看起来不会超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