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睡觉,再说刚刚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炸耳,崔净空睡得有这么死吗? 她披上外褂,打开门,堂屋黑乎乎一片。

    回头取油灯,点上灯芯。

     这回再瞧,崔净空背对着她,虽然已经躺在地铺上,却穿戴整齐,身体在格外怪异地抽搐着,摊开的左手边散落几块茶杯的碎片。

     头发也顾不上梳了,她赶紧提灯快步走去,将油灯搁置在一旁,此时看得更清楚 崔净空紧紧闭着眼睛,呼吸声微乎其微,眼睛、耳朵、唇角都在往外缓缓渗血,暗红的血痕在原本光风霁月的玉面上纵横交错。

     电光火石间,窗外伴云弦月的景象跃上心头,冯玉贞想起今日是七月二十三。

     很多时候话本里的描述并不算十分具体,譬如崔净空每月这个时候都极难熬,冯玉贞也只知道他会独自呆在一处硬捱过去,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折磨。

     崔净空连意识都消散殆尽,没法像上次一样把他架到床上。

    冯玉贞趿着鞋子匆匆走开,复而端来一碗水。

     她迟疑片刻,还是俯身屈膝跪下,伸手拖起崔净空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头上,青年的嘴唇俄而小幅度开合了两下。

     冯玉贞以为他在同自己说话,便弯腰附耳倾听,只听到无意识的一声呢喃:“……疼。

    ” 遂心口一软,声音也放得柔和,将碗凑到他唇边:“来,喝口水就好多了。

    ” 不要水,不要任何别的,崔净空昏昏噩噩间想,他只想要寡嫂碰碰自己就好,哪儿都行。

     只要她碰一碰,该死的咒痛就会烟消云散。

    可他说不出话,只能像一个废人似的躺着,在心底千次万次、着魔似的渴求她。

     崔净空实在狼狈得很,冯玉贞小心地拿帕子擦拭血迹,却发现他的眼眶和唇角还在不停地、缓慢地往外流血。

     痛感随着她在脸上的剐蹭如潮水般涨落,崔净空这才筋疲力尽地从剧痛里挣脱出来,他吃力地扭扭头,才发觉自己枕着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