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校原作 作品

第7章

    中敏先 生云:“《三百篇》之所以为吾国韵文之极轨者,不必以其‘六义’也, 而实以其‘六义’外之一总义,‘真’是也。

    故后世继起之韵文,虽用 比兴之法,倘憎志浮伪者,比兴终不足以增其一毫之价值也。

    ”(《词 曲通义。

    意境川任说颇足与王说相发明。

     诗人的“生发”始终集注于”物”的理念之充分的如画的展现,务 使之得到“生动的直观”,其间不容有任何障蔽,故王氏谈诗词境界, 最忌“隔”。

    “隔”则理念晦,境界不复可“出”了。

    这种“隔”不仅 来自以概念代理念,如“酒拔清愁,花消英气”之类;也可能出于诗人 以某种“占雅”表象来替换静观中新鲜的独创性的生发。

    如姜白石词咏 梅之“昭君”“胡沙”“深宫”“蛾绿”“玉龙哀曲”之类,虽属“比 类”,似未凝成一真正有机体,格韵虽高,终不免“琼楼玉字,坠入云 雾”(李笠翁语)了。

    另如王氏所引王无功称薛收《白牛谿赋》的那种 “韵趣高奇,词义晦远,嵯峨萧瑟,真不可言”之境,则义当别论。

    按, 王无功语实本阮孚。

    《世说新语?文学篇》记阮评郭噗诗“泓峥萧瑟, 实不可言,每读此文,辄觉神超形越”。

    薛赋已快,殊难悬揣。

    刘熙载 在《赋概》中曾引王此语。

    而称“赋之足当此评者盖不多有,前此其惟 小山《招隐士》乎”。

    钱谦益笺注杜诗《秋兴》八首第一道(“玉露调 伤枫树林”)云:“‘江间’‘塞上’状其悲壮,‘丛菊’‘孤舟’写 其凄紧”,“以节则秒秋,以地则高城,以时则薄暮,刀尺苦寒,急砧 促别,未句标举兴会,略有五重,所谓‘嵯峨萧瑟,真不可言’。

    ”刘 钱二氏似略能道其仿佛。

    盖此乃就诗境之“切近的当,气格凡下”者相 对而言。

    故知“生发”必以诗人高远的美的“理想”为主导,否则,即 使不“隔”,而流于“气格凡下”,亦不足语于“景物”之“真”。

    昔 柏拉图称“神智清醒的诗遇到迷狂的诗就黯然无光了”。

    (《柏拉图文 艺对话集?斐德若篇》)虽说得神秘,实亦接触到此一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