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笑话,乖乖听话,我就不是我了。

     只是那次默许像是铜墙铁壁因乍寒而裂开的一条小缝,在我还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就悄然弥合不见。

     之后是寒假。

    我见不到他,但我想见他。

     我特地买了望远镜,天黑后会偷偷潜到围栏旁,坐着蹲着站着,从窗口窥伺。

    幸运的话,入夜前能听见他拉小提琴。

     听歌识曲,他喜欢维瓦尔弟,四季恒久,四时难留。

     说起来好笑,几天过去,人行道上的大理石球都被我坐得光滑了。

     年二十八,我妈来了电话。

     她热情地嘘寒问暖,我敷衍地应付几声。

     两三分钟无意义的对话后,她问:“要不要到这边,和我还有高凯一起过年?” 高凯是她的现任男友,在知名的本地律所做管理层,年轻英俊的多金精英。

    单看物质条件,确实配得上那天仙似的妈。

     我妈一向不会弯弯绕绕,没等我出声质疑就直接将意图坦白。

     “你高叔叔想见见你,他提的。

    ” 我并不想见我不熟悉的母亲的男朋友,除了尴尬和难堪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形容词来描述那种令我恶寒的场面。

     “不了。

    ” 我的拒绝没激起波澜,她“哦”了一声,然后又问了一遍:“真不来?” “怎么?你这么喜欢他?”她很少在这种问题上重复第二遍。

     她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宝贝,我这回打算结婚。

    ” 说实话,听到这话我脑子木了一下,像是有座山从面门上压了下来,刚巧将我口鼻都闷住。

     他妈的,她可真是我妈。

     这么多年我一直逃避,不敢撕开的这道疤被她亲手扯开,露出里面压根没愈合的血肉。

    裂开后,还在流脓。

     电话被我挂断。

     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我意识到,我是人,自私和软弱是天性。

     干呕的欲望直冲上来,搅得胃部发痛。

    我撞进厕所,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到最后只能吐出几口极酸的胃液。

     漱完口,洗完脸,洗手台的镜子里映出我自己。

    我给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