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什么都好。

    ” 这将是我对我此生最美好的一夜表达感谢的方式。

    我啜了一口第二杯马丁尼,感觉像每部电影最后都有的爵士钢琴师一样堕落,磕药、酗酒、最后落得死在贫民窟。

    我本来想弹勃拉姆斯,但直觉该弹点安静而沉思的曲子。

    所以我弹了一段能让我安静、沉思的哥德堡变奏曲?。

    人群中传出一声叹息,我感到欣慰,因为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回报这神奇的一夜。

     <em>?</em><em>哥德堡变奏曲</em><em>(GoldbergViariations)</em><em>为巴赫的作品。

    </em> 有人要我弹点别的,我提议弹布拉姆斯的随想曲。

    他们都同意这是个好点子,直到我着了魔,弹了起始的几个小节之后,突然弹起意大利小歌谣?。

    其中的对比让他们很惊讶,大家唱了起来,尽管声音并不和谐,因为每个人唱的是他们各自所知道的意大利小歌谣。

    来到副歌,我们约好一起唱同样的歌词,那是傍晚时我和奥利弗听那个但丁街头艺人朗诵过的。

    人人浑然忘我,有人要我弹另一首,然后又是另一首。

    罗马的意大利小歌谣通常是淫秽、轻快的歌谣,而不是那不勒斯那种悲伤锥心的曲调。

    弹完第三首之后,我看了看奥利弗,说我想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em>?</em><em>意大利小歌谣(stornello):</em><em>结构简单,流行于市井的意大利民歌。

    </em> “怎么了?他不舒服吗?”诗人问奥利弗。

     “没有,只是需要透透气。

    请不要动。

    ” 收银小姐弯下腰来,单手抬起卷动式百叶窗。

    我从收拢一半的百叶窗下钻出去,感觉无人小巷吹来一阵清新的风。

    “我们走走好吗?”我问奥利弗。

     我们顺着暗巷散步,和但丁诗里一年轻、一年长的亡灵一模一样。

    天气依旧炎热,我看见街灯的光芒照在奥利弗额头上。

    我们往鸦雀无声的小巷深处走,然后穿越另一条,仿佛受到牵引,通过这些不真实而私腻的妖精巷弄,通往一个在麻木与惊叹状态下才能进入的地狱界。

    我只听见小巷里的猫叫、附近流水飞溅的声音。

    可能是大理石喷泉,或罗马多到数不清、四处可见的市设饮水泉。

     “水……”我喘着气说。

    “马丁尼不适合我,我醉得很厉害。

    ” “你根本不该喝。

    你喝了威士忌,接着是葡萄酒、格拉巴酒,现在又喝琴酒。

    ” “今晚‘性’致培养够了。

    ” 他窃笑说:“你看起来很苍白。

    ” “我好像快吐了。

    ” “最好的解药就是吐出来。

    ” “怎么做?” “弯腰,然后把手指往嘴里伸到底。

    ” 我摇摇头。

    绝对不干。

     我们在人行道上找到一个垃圾箱。

    “吐在里面。

    ” 我通常抗拒呕吐这件事。

    现在却是因为太过羞耻,做不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在他面前吐也令我不自在。

    我甚至不确定阿曼达有没有跟来。

     “来,弯腰,我会扶住你的头。

    ” 我抗拒。

    “会过去的。

    我确定会。

    ” “张开你的嘴。

    ” 我张开嘴。

    他一碰到我的小舌,我还搞不清状况就吐了。